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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七十.最终章下  (第3/3页)
,只得先扶她躺回床上,为她掖好被角。简单说了几句安抚的话,她就急匆匆地跑出去找院长汇报林檩的情况了。    林檩的父亲生前是东三十区的总督,她几乎算得上是身份尊贵的小公主,他的父亲死后权力大多由她的姑姑总揽。虽然林檩离开了他们家族的权力核心,但依旧是相当重要的病人,在任何一点上都不能怠慢。    当她和院长一起回到病房时,病房已经空了。    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角,床单也被抚得很平,干净整洁得不像有人住过。    只是地板上,积了一滩血。    妍丽到极致,仿佛黄昏下的大丽花一般浓墨重彩。    林檩从疗养院跑出来,一步步走回家。多亏了霍豆给她身上施加的保护,她才能顺利地逃出来。    是她原来的家,一栋被战火焚烧过、弃在废墟堆里的老房子。    她实在是累极了,直接躺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睡了过去。没有人像以前那样絮絮叨叨地提醒她要注意身体,或逼着她把药片往嘴里塞,林檩在感到轻松的同时,用手肘压住脸,不知不觉中就哭得泣不成声。    ――我想你了,霍豆。    ――我是说,我在想你。    直到哭不出来,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走进书房。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。    一把老式双管猎枪,她父亲的东西。枪管交界处满是铁锈,用手握住刺刺的疼。沉甸甸的,兴许还有子弹。    双管猎枪,她曾十发有六发击中靶心。    那还是她十三岁时的成绩。    现在十八岁的她却连扣动扳机的力量都很难挤出。    林檩看了看表,下午三点十三,距离她诞生的具体时间还有八分钟,时间还来得及。    估摸着这一点,在把猎枪对准自己之前,她靠着烧得灰黑的壁炉小憩了一会儿。    她做了一个梦,是一个很小很轻的梦。    它轻轻地从她眼皮底飘过。    她和霍豆的初遇。    他明明有着成年男人的外表,脸上的表情却傻愣愣的像个未成年一样。    他坐在草地上,专注地望着她。    她也望着他,那双蓝眼睛。    真漂亮啊。    让她想到了钴蓝色的天窗,涌出阿奎利亚宝瓶的水,塞尚笔下的蓝色秘密。    最后的最后,她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,母亲给她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的开头:    在海的远处,水是那么蓝,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,同时又是那么清,像最明亮的玻璃。    然而它是很深很深,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。    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,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。    (《海的女儿》)    ―    颜凉子之后又躺在座位上睡了一觉。    她做了一个梦。梦里她一下火车,有一个男人抱住了她,接过了行李。    他有着墨潋的脸和墨潋习惯性的微笑。    他的眼睛却是灰黑色的,像压垮天际线的大团浊云。    她醒来时,车已经到站了。    她倚在车窗上,向外望去。    如墨梨说的,是一个静谧美丽的海边小镇。干净的海面远远就望得到,像一盘最纯净的天兰色染料。    隐隐约约的,她已经听到了沉闷悠长的鸣笛,也能嗅到海风的腥咸与潮湿。    那是她的家,她的未来。    颜凉子眨了眨眼,突然在遥远的海平面上看到了太阳折射出的一圈光晖,两侧,小小的光点汇集成球状。一时之间,团聚的云层被镀上一层温暖有如天竺葵的橙。    ――是幻日啊。    她想起了曾经她和墨潋在东境森林看到的那次绮丽无比的日出    ――新的祝福。    她睡觉中压出红印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。    然后她提前行李箱,缓缓地、一步一步地,踩着镂空铁质阶梯,走下火车。
		
		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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